| 最近，复旦大学世界经济研究所所长华民教授来我部与部分司局代表座谈，讨论日元升值的教训以及人民币汇率等问题。现将其主要观点综述如下： 一、日本选择本币升值以代替贸易自由化的教训深刻 日本二战结束后长期推行出口导向的贸易战略，导致长期贸易顺差和超额国际储备。1985年西方四国(美国、英国、德国、法国)与日本展开谈判，要求日本要么更加彻底的贸易自由化政策，开放缺乏国际竞争力的产业部门如农业、服务业和金融业等；要么日元对美元与欧洲货币升值，降低出口竞争力，以平衡日本与美欧的贸易。 出于国内政治的考虑，自民党政府采取了货币升值的政策。因为实际经济调整的粘性，市场形成“升值预期”，尽管日本企业对外直接投资造成资本外流，但更多的国际投机资本快速流入，而实体经济又因汇率升值而缺乏投资机会，过剩的流动性不断涌入资本市场，导致日本资产价格疯狂上涨。日本经济在日元升值后的短短几年间便走上了泡沫化。 经济泡沫化对日本本土企业产生了进一步的挤出效应。地价与房价的猛烈上涨增加了企业特别是新建企业的用地成本和企业用工成本。当日本企业的对外直接投资达到临界值时，高股价与高房价就因国民收入包括工资与税收下降而失去上涨动力，在接盘不济的情况下出现暴跌。1989年，日本的经济泡沫破灭，并迅速走向了长期性衰退。 我们可以从日元升值导致的后果吸取以下教训： 第一，试图依靠本币升值来平衡国际收支绝不是好方法。一方面企业对外投资替代商品出口所创造的外汇收入持续流入造成了居高不下的储备顺差，另一方面由本币升值所造成的外部投机资本的大量流入，日元升值并没有实现平衡国际收支的政策目标，。 第二，本币升值会导致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的失衡，并造成经济泡沫化。本币升值一方面会导致出口部门的衰退，另一方面又会导致资产估值的提升。出口生产部门与资产市场的反方向变化会导致资产价格脱离基本面增长，使整个国民经济走向泡沫化。 第三，在面对外部经济冲突时，有利于国家利益和增进国民福利的政策选择是积极推进贸易自由化，而不应选择本币升值的政策。选择贸易自由化政策会遇到受损利益集团的反对，最优的解决方法是补偿这些利益集团，而不是放弃贸易自由化政策。 第四，目前中国与世界发达国家的贸易摩擦不断增加，稳定基本面高于一切，不能选择人民币升值的政策，而是应当进一步推进贸易自由化。 二、人民币不能盲目升值的理由与升值的风险 人民币不能升值的理由：一是贸易结构由我国的禀赋优势决定，主要是加工贸易，这就是说任何升值带来的出口价格上升，都有相应的进口对冲，人民币升值对解决加工贸易引起的贸易顺差是无效的。二是我国面临严峻的产能过剩问题，输入性通货膨胀压力很大，但因为我国主要的进口品如石油、铁矿石、铜矿等均为卖方垄断，导致人民币升值对资源品价格影响不大，对防止通货膨胀无效。三是我国的禀赋约束导致人力资本供给几乎是无限的，而低收入的现状决定内需发展需要较长时间，“穷国无服务”，升值并不能较快的提升我国产业结构。 人民币升值可能的后果：在贸易效应方面，可能导致出口下降——就业下降，加工贸易的出口下降又会导致进口下降，这样贸易顺差将继续。在金融效应方面，因为国有银行利率是受到约束的，没有实现市场化，人民币升值导致利率平价失效，这样容易打开投机敞口，国外热钱流入，导致流动性增加。在储备效应方面，我国巨额的以美元计价的外汇储备将因为人民币升值而缩水，而且市场主体通过人民币换汇增加进口将使央行资产负债表恶化，中国就要承担相应币值调整成本，而美国得益。在动态效应方面，短期看，人民币升值压力会暂时缓解，但长期看升值会导致竞争力下降，一旦竞争力下降到一定阶段，形成人民币贬值的风险更加危险，因为失去的市场将很难夺回。在主权效应方面，一旦受到美国压力就主动升值，将使我国主权处于美国操纵的危险下，而且市场在美国手中，人民币只要开启升值将面临持续压力。总的来看，人民币升值意味着我国福利下降，而风险增加。 从国际经验看，货币升值都给相应经济体带来负面影响。16世纪的西班牙因为有大量美洲黄金流入，导致流动性过剩，从而开始鼓励进口限制出口，这种反重商主义的贸易政策导致西班牙很快走向衰退。1970年代的拉美长期采取进口替代政策，汇率高估，导致国际收支恶化，在美元升值后引发债务危机。1997年代的东亚金融危机，就是因为经济起飞后外资大量流入东亚国家，本币升值制导致造业报酬递减，产业资本变为金融资本，形成资本泡沫后在金融自由化的压力下开放金融，外资撤出从而引发金融危机。 |